2019年，莎莉·肖(Sharri Shaw)走出洛杉矶南部佛蒙特大道上的CVS，以为自己拿到了止痛药对乙酰氨基酚的处方。

相反，瓶子里装着一种治疗高血压的药，而她并没有高血压。

根据她去年提起的诉讼，肖开始服用这些药片，直到六天后，一名CVS员工来到她的家中，她才知道这个错误。诉讼称，这名员工告诉她不要服用这些药片，然后把正确的处方放在了她的门口。她说，这个错误让她震惊。

肖的经历绝非孤立事件。据加州药房委员会估计，加州药房每年会出现500万次错误。

监管委员会的官员表示，他们只能估计错误的数量，因为没有要求药店报告错误。

加州官员发现的大多数错误都发生在CVS和沃尔格林(Walgreens)等连锁药店，那里的药剂师可能会在轮班期间填写数百张处方，同时还要处理其他任务，比如接种疫苗、打电话给医生办公室确认处方，以及在汽车餐厅工作。

药剂师克里斯托弗·阿德金斯(Christopher Adkins)曾在CVS工作，后来又在Vons药店工作到今年3月。他说，大型连锁药店的管理政策导致门店人手不足，员工过度劳累。

“在这一点上，它是完全不安全的，”他说。

阿德金斯现在在洛杉矶一家独立的制药公司工作。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担心繁重的工作和分心会导致错误的药剂师。

在2021年对加州持牌药剂师进行的一项调查中，91%在连锁药店工作的药剂师表示，人员配备不足，无法为患者提供足够的护理。

调查显示，虽然药房委员会要求药店在内部记录错误，在某些情况下通知患者，并学习如何防止错误再次发生，但只有62%的连锁药剂师表示，药店遵守了这些规定。

造成致命后果的错误

用药错误会对患者造成伤害，有时甚至会很严重。

根据2022年6月发布的一份引用，一名患者服用强的松(一种强效类固醇)89天，因为圣克拉拉的沃尔格林(Walgreens)药剂师将这种药物与奥美拉唑(proilosec)混淆了，奥美拉唑实际上是一种治疗胃灼热的药物。研究表明，强的松可以在开始用药的几周内降低骨密度，增加骨折的风险。

根据2021年8月的一份引用，在英格尔伍德，一名孕妇在市场街CVS药店的药剂师给另一名顾客开了两种药后摔倒了。

在贝克斯菲尔德(Bakersfield)的Rite Aid药店，一名药剂师在阿那曲唑(一种治疗乳腺癌的激素药物)的处方上打出了错误的说明。药剂师告诉病人一天服两次半片，而不是像医生开的那样一周服两次。根据2023年1月的一份引用，患者按照错误的说明服用了几天的药物，出现了“副作用”。

一些患者在不知道自己开错药的情况下继续服用并重新配药。今年2月的一篇报道称，阿德兰托棕榈代尔路CVS药店的一名药剂师错误地给一名病人开了另一名顾客的处方，让他服用50毫克的抗抑郁药左洛复。该患者服用了至少7个月的错误药物，三次重新配药。

该州制药委员会表示，他们会调查从消费者或其他人那里收到的任何错误报告。如果调查发现违反了规定，委员会可以发出传票和罚款，并可能吊销药剂师或药房的州执照。

CVS和沃尔格林拒绝让高管接受采访，但他们发了书面声明，称这些错误很少见。Rite Aid没有回应记者的消息。

“患者安全是我们的首要任务，”CVS在声明中表示。“当我们得知处方错误时，我们药房团队的首要任务是照顾患者，采取措施纠正错误，与患者和处方者合作。”

CVS表示对诉讼不予置评。

沃尔格林表示，它有“一个多步骤的处方填充过程，有许多安全检查，以尽量减少人为错误的可能性。”

沃尔格林表示:“当错误确实发生时，我们也有一个强大的强制性报告系统，使我们能够迅速确定根本原因，并实施流程改进，以防止未来的错误。”

Vons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该公司确保药房配备适当的人员。该公司表示:“我们还定期审查药房的工作流程，以确定简化和自动化非患者任务的方法，以便我们的药房团队可以投入更多时间为客户服务。”

有些错误是致命的。根据两家保险公司2019年的一份报告，针对药剂师的医疗事故索赔中，超过10%是针对导致死亡的伤害。

死亡的主要原因是服药过量，病人被给予的剂量过大或不正确的指示使病人服用的药量成倍增加。

根据一项研究，每年有多达9000名美国人死于处方错误。

“虚拟验证”

连锁药店告诉《泰晤士报》，他们正在利用技术给药剂师更多的时间来保证病人的安全。

例如，沃尔格林说，它使用“微实现”——在区域中心由机器人配药。

自2022年7月以来，加州制药委员会至少七次引用了CVS使用的一种自动化方法。这项被称为“虚拟验证”的技术允许药剂师在不实际看到装在瓶子里的是什么药片的情况下签署处方。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工资较低的技术人员，他们受雇帮助药剂师找到处方药，数药片，然后在把药片装进瓶子和钉上袋子之前拍张照片。药剂师根据照片批准处方，而不是实际观察药片。

根据2022年6月的一篇引文，一名患者从北好莱坞的一家CVS收到了一瓶治疗病毒感染的Valtrex，而不是处方中治疗细菌性疾病的Keflex。

监管机构在传票上写道:“基于照片的药剂师核实……阻碍了药剂师核实处方的能力。”该传票对该药剂师处以5000美元的罚款。

由于这些传票是针对错误发出的，在与CVS高管会面后，董事会同意撤回与五家药店的虚拟验证相关的部分调查结果，据董事会发给该公司的一封信称。高管们告诉董事会官员，他们已经改进了流程，包括让药剂师更容易在照片中看到药片。信中说，委员会“仍然担心”依赖照片可能会增加错误。CVS告诉董事会，它没有看到员工人数增加。

争取更多的责任

公众很少从这些错误中吸取教训。国家不仅不要求报告错误，而且大型制药公司经常要求消费者签署协议，要求他们不将任何争议诉诸法院，而是诉诸私人仲裁小组。

当患者拿起处方时，被要求点击一个方框接受公司的条款和条件时，他们通常会同意仲裁。

“你同意CVS和你各自放弃陪审团审判的权利，”CVS的协议中写道。

为了开始了解错误的频率，药房委员会提出了一项法案，要求药店报告每一个错误——不是公开的，而是向政府以外的第三方报告。该法案还将赋予负责药店的药剂师增加人手的权利，如果他们认为工作量太大，无法保证病人的安全。

这项立法遭到加州社区药房联盟的反对，该联盟是一个代表零售药店的游说团体，包括大型连锁药店。该联盟告诉立法者，药房的人员配备要求过于严格，它不希望药房委员会获得错误报告，以及其他反对该法案的意见。该联盟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萨克拉门托目前正在讨论的法案中有这样的措辞:委员会无权查看报告，公众也无权。相反，报告将被保密。收到错误报告的第三方组织将定期向州药房委员会提供信息，包括报告了多少错误。

药房委员会表示，希望利用这些信息更多地了解导致错误的原因，以及如何减少错误。该法案将允许委员会公布从报告中的数据中收集的去识别信息。

这项名为AB 1286的法案由旧金山民主党众议员马特·哈尼(Matt Haney)起草，已经在议会获得通过，目前正在提交州参议院。

Haney在一次采访中说:“令人震惊的是，没有针对用药错误的集中报告机制。”“应该有透明度，药学委员会应该有权做出回应以保护患者。但现在还没有。”

两年前，州立法机构通过了一项法案，禁止连锁药店在轮班期间对药剂师的处方数量、疫苗接种数量或其他活动设定配额。该法律的目标是通过将药剂师从公司配额要求中解放出来，使连锁药店更安全。

在该法案通过之前的2021年调查中，73%的连锁药剂师表示，他们的雇主监控了处方的填写数量，62%的人表示，公司监控了他们填写处方所需的平均时间。

尽管出台了新法律，但根据药监局发布的引文，一些连锁药店仍继续要求药剂师达到配额。自2022年1月以来，至少有五家加州药店被指要求药剂师达到配额。

CVS公司位于中央山谷(Central Valley)里彭镇(Ripon)的药房3月份收到的一份证明信显示，该公司设定了配额，并对药剂师每周接种疫苗的数量进行了衡量。传票包括1万美元的罚款。

CVS拒绝回答有关该引文的问题。它说，它没有为药剂师或药学技术人员设定配额。

去年8月，药房委员会对柑橘高地的沃尔格林药房进行了检查，发现该店对药剂师发放的COVID-19检测和接种疫苗的数量设定了配额。

这一配额“受到了沃尔格林公司所有权的明确鼓励”。该药店被罚款5万美元，另外还被罚款5000美元，因为检查人员发现一名药剂师在没有咨询顾客如何安全服用的情况下，给他开了一份降压药阿替洛尔(atenolol)的处方。根据州法律，如果患者以前没有服用过这种药物，就需要进行咨询。

沃尔格林表示，它不同意这一引用，并对其提出质疑。“沃尔格林不使用药剂师或药学技术人员的配额，”该公司表示，“在新法律生效之前，它是符合规定的。”

去年秋天，沃尔格林在全国范围内宣布，它将不再以任何基于任务的指标来评估其药房员工。

前连锁药剂师阿德金斯说，当他2020年开始在湾区的CVS药店工作时，他不小心把另一位病人的处方给了一位顾客。

他说当时药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阿德金斯说:“我不得不在登记处、开处方和接电话之间来回跑，有一个病人来取药，因为我落后了，药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我必须尽快准备好。”

他给了顾客她的处方，在她离开后才意识到他搞错了。

阿德金斯说，他很快打电话给顾客，发现她还在停车场。他说，虽然病人最终得到了正确的处方，但她对这个危险的错误感到愤怒。

“这是我的错，”阿德金斯说。他说，他相信如果有工作人员帮助他，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公众没有意识到柜台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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